【2】碎梦的黎明
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地停靠在一座古堡高大的门前，空叶拉开遮挡阳光的窗帘，晨曦的光辉晒在巨大的高楼上，反射出点点的斑辉，仿佛一颗颗黄金镶在爬满青苔的古堡围墙上，这座建在高山之巅的雄伟建筑就是铭剑宗的总部，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其给空叶的震撼依旧不减。
姐姐空灵打开了车门，缓步走了下去，空灵今天穿着铭剑宗的制服，一套白色的连衣短裙，栗子色的长发用一根玉石发簪扎起来，耳朵上带着漂亮的红色宝石吊坠十六岁，少女的活力与美丽都在她身上得到体现。
「空叶，走吧。」空灵对着门卫出示证件后，回头说道。
「知道。」空叶跳下马车，望着大门背后长廊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紧张的心情。
空灵见此，用力摸着空叶黑色头发，给他一点自己的鼓励，拉着空叶麦黄色的小手，走进这个命运的殿堂……
而在空叶乘坐的马车后面，缓步走出一位拿着可爱阳伞的女孩，她的一身红白相间的巫女服显得格外的另类，女孩看着那消失在长廊上的身影，口中轻声地念叨着「对不起。」
……
空叶独自一人坐在大厅内，姐姐空灵因为一些事没办法陪他完成整个仪式。离开始还有几十分钟的时间，空叶感觉到十分的无聊。
坐在他四周的人都在嘀哩咕噜地互相交谈着，他在他们中间显得很另类，于是起身走向大厅外的阳台，大口第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感觉紧张情绪消失了不少。
不过随之而来，一种名为寂寞的情感涌上心头，空叶其实是一个很自闭的人，在他短暂的十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一个朋友，唯一说话的只有自己的姐姐。当别的小孩聚在一起时，他只是独自站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但是从来不想加入他们，只是想坐在一旁摇着秋千，望着青色的蓝天，低头踢着地上石块，或者独自一人在夕阳下的堤岸上踱步，孩子们欢快地从他身旁跑过去，脸上无悲无喜。
有时空叶也想过自己是否真的很渴望友谊，摸着自己的心，想他是很渴望与伙伴一起度过时光，渴望与他们一起无忧无虑地奔跑，渴望与他们一起欢笑。
可是他不行，他是空家的最后希望，是空家的未来。他所要的是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友谊对他的目标来说不过是无用的负担。于是空叶不断地逃避着这股孤独感，可是……越是逃避，这股感觉来得愈加剧烈……
「你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想女人也不用想的那么入迷吧？」正在空叶思绪满天飞之时，有人在自己的耳边用沉稳的语调调侃道。
「呀，不，没有的事。」空叶连忙说道，回头看见一名二十几岁的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他身穿白色的制服，胸口带着铭剑宗的徽章，发色是很少见的银白色，俊美的外表，还有一双略带苍桑的蓝色瞳孔。总之就是一位纯正的万人迷帅哥。
「早上好，绝剑大哥。」空叶连忙打招呼道，他当然认识这位银发帅哥。绝剑，属于七十二大家族中第三强家族，绝家。其实说是家族并不合适，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宗门。绝家的传承方式非常特殊，并不是传统的血脉传承，而是由家主通过收养天赋不错的七名孤儿，待到他们长大后选择其中最优秀的一个接任家主，如此循环下去。而绝剑就是这七个候选之一，天赋超群，可以说拥有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而且空叶感觉自己的姐姐对他有点意思，所以格外的敬重。
「很紧张吗？」绝剑走到他的身边，靠着栏杆问道。
「不，还行啦！」空叶摇了摇头，只是他的紧绷在一起的脸部肌肉已经出卖了他。
「还真是逞强。」绝剑用修长的手指摇着空叶的脑袋，一脸笑意，「还是说……开始思春了。」
「才……才没有呢！」空叶被羞得脸通红，像喝醉了一样.
「算了，说正题，你到底为什么想成为梵术师？」绝剑认真地看着空叶，空叶一愣，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为了复兴空家。」
「为什么呢？明明你也知道空家的衰落已经无法挽回，为何还要去苦苦挣扎？」听完绝剑的反问，空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着天花板.
「这是我人生的意义，我就是为此而生的。」
「如果你失败了呢？」绝剑盯着空叶，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栏杆，许久，空叶叹了一口气，小声地嘀咕道「我也不知道。」
绝剑拍了拍空叶的头「其实不用将这件事当成负担，也许一切都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也许你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
出乎意料，空叶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对着他吼道「你又知道什么！明明已经拥有所有东西，却还要来说教我！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你，没资格说这些……」空叶仿佛一只受伤的小豹子，发出最叛逆的咆哮。
「空叶……」绝剑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这个男孩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
「对不起，失态了……似乎要开始了……我先走一步。」空叶很快控制好情绪，行了告别礼后急步走入大厅。
「看来，要想让他放下包袱是不可能的了，空灵。」绝剑自嘲地说道……
「下一个，空叶。」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发呆地空叶被通报员洪亮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明白轮到自己了。出来的孩子有的欢笑，有的流泪，人生的百态尽在此上演，命运又会给他怎样的判决呢？他不知道，只是窗外下起蒙蒙的细雨，驱散尽夏日的暖意……
空叶跟着那位身穿白色衣服主持走进一间异常黑暗的房间，房间里无比巨大的压迫力，让空叶呼吸都感觉异常困难。进入后，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几盏闪烁着微落光芒的蜡烛，在黑暗中，地上刻画着的梵文阵显得格外美丽，一笔一画尽显刚柔之美。
不过最吸引眼球的还是中间那颗悬浮在空中的透明宝石，整体呈六角形，周围旋绕着红色的梵文。别看这东西外表普通，可是空叶明白这种东西可能把自己卖了也买不一颗。
「准备开始吧！」突然有人在空叶的耳边说道，空叶差点被吓死，只见周围黑暗中又走出三个身穿红色法袍的老人，正用有些混沌的眼神打亮着自己，空叶悄悄地放出精神力，发现自己的周围还有许多人躲在黑暗中。
可能是发现空叶掌握了精神力的缘故，那些混沌的眼神瞬间有了光泽。通常来说，一名新人梵术师至少要用一年的时间才能勉强掌握外放精神力的技巧，而这名少年却在未完全成为梵术师之前掌握这门技巧，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极大的希望。
空叶收回精神力，深吸一口气后走到那颗宝石的上面。觉石，一种极为稀少的宝石，也是唯一可以用来检测天赋血脉的工具。在黑暗血时代时，觉石成为了各大势力争夺的物品，当时有这么一句话「拥有了觉石，就是未来拥有了一位神！」，它所带来的诱惑可想而知。 而觉石的使用方法是将测验者手放在石头上，它会自动吸收你身体里的血，后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一共会有八种颜色，也代表着天赋血脉的差异。
最顶级的颜色是赤金色，称号为神级，不过已经有几千年没出现过了，成为一种传说中的血脉，再下来就是红色，称号为君王级，拥有这种血脉几乎就是世界最顶层的人物。
然后是橙色，称号为爵级，也就是空灵和绝剑的天赋血脉，这也是人们公认的天才血脉。
黄色，称号将军级。绿色，称号天赐级，也是这次考核的最低标准。接下来的颜色分别是青色，苍穹级。蓝色，苍海级。紫色冥虚级……
空叶缓缓地将手贴在上，感觉自己的心跳不断地加速，仿佛要跳出来一样。突然，手上一疼，就感觉全身血开始向着手掌心涌去。就在空叶认为自己血要被抽干的时候，觉石停止了吸血，空叶将手拿来。静静地等待着结果，四周安静的可怕，仿佛在接受着命运的审判，可是命运就像一名调皮的男孩，不断着折磨着自己。这可能是空叶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几秒，仿佛走了几个世纪，走到了沧海桑田……
不知哪来的风，将唯数不多的几盏蜡烛吹灭，青色的光芒填满了空叶的视野，他的脑袋完全短路了，全身开始一点点的变冷，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拌了一下，跌坐在地板上，捂住自己的脑袋，张大嘴巴，从喉咙深处发出渗人的叫喊。
「骗……骗……人的吧，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梦……对……一定是……一定是梦……快醒来……求你了……快醒来呀！」空叶在心中无力地叫喊着，可是手上的疼痛提醒着他，一切都是事实。
「测试结果，青色，苍穹级天赋血脉，孩子，对不起，你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老人满脸遗憾地看着地上仿佛失去灵魂的空叶，宣布道。
随着他的话语，空叶感觉自己的一切都粉碎了，在这个黎明，这座古堡，这个漆黑的房间。自己生存的意义，姐姐的期望，自己一直以来为之而奋斗的目标，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耳边仿佛有无数的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表达着他们对自己的失望，「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求求你们来！」空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想要逃，逃离这里，逃离一切人，逃离这命运的囚笼。
空叶夺门而出，在大厅众人惊奇的目光下一路狂奔。他必须逃，有什么东西紧追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一直在躲避着它，可是它现在就在自己的身后，恐惧感涌遍自己的全身，他要逃离这一切的闹剧…… 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空叶自己在不知疲倦地奔跑着，耳边则响彻着那家伙的脚步声，近的就在自己的身后。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空叶无力地叫到。
突然，空叶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倒，然后就是那让人难忘的香味，让人想起六月的桂花香。
空叶睁开自己一直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撞到一名年幼的女孩，女孩躺在自己的身下，一双美丽的紫色眼睛不停地看着自己。空叶没有说任何东西，起身后，继续自己的奔跑，因为它又来了……
看着空叶那快速消失在长廊上的身影，整理好自己有些散乱的巫女服后，轻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泪水顺着脸狭，无声地滑落到地上……
空叶跑出了大门后，直接跑上了盘山路，雨水不断地打在自己的身上，瘦弱的身躯在暴雨中显得格外的无依。这场出人意料的大雨似乎也在为他哭泣。
一不小心，空叶摔倒在泥土里，雷鸣交加，空叶模糊地眼前已经不知到路在哪里，这是个十字路口，而空叶不知道那条才是正确的路，就如同他的人生。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心底流向全身，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知道……他被它抓住了……它就是命运……他躲了它十年……终于在这个雷雨交加的黎明……被抓住了……
远方，少女用凄美的语调唱到
「命之歧途，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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